风花雪月不肯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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执笔未遂

这篇从构思开始狗血且OOC,我先跪为敬(扑通

不过还挺喜欢的,总的来说是一个笨蛋胆小鬼的暗恋故事




执笔未遂

 

雷狮敲响大一302室的门,里头安静了好一会才有人来迎。卡米尔开门望着他咬了咬嘴唇,似乎在考虑措辞。

“怎么?”雷狮一手撑着门框,眼神往里扫了一圈——寝室里围坐四五个人,显然在玩游戏的样子,这时候都有些尴尬地看向这边。

卡米尔眨眨眼,慢吞吞问:“您来的路上没有看手机么?”

雷狮从口袋里摸出手机看了一眼,卡米尔的那条“求救,速来寝室”下面跟了另一条未读信息:“抱歉,输了游戏,您不用理会。”

“哦。”雷狮收起手机,“就在附近,没看。没事我先走了。”

“大哥,”卡米尔突地说,“您不是同安迷修在一起?”

雷狮顿了一下,摆摆手没有回答,但也没立刻走,脸上难得出现一点若有若无的犹疑。卡米尔沉默一会,终于还是问:“我想我不该说……但您既然并不喜欢安迷修,为什么会答应他?”

“下次换个问题关心我。”雷狮转身,临走前补充了一句,“有事电话我。”

回去路上他长久地盯着手机屏幕,他知道卡米尔那条“求救”信息显然不是出自本人之手,拙劣得处处生疑,可他还是来了,丢下安迷修一个人待在家。因为安迷修很大度地跟他笑,说你去吧我没关系的,你弟弟比较要紧。

明明自己病得满脸通红,话语里都带着软哝的鼻音。

他怎么就能做到那么大方?

他又想起卡米尔那样严肃的问话,他那个沉稳的堂弟很少过问他的感情问题,原来已经严重到这个地步了。

为什么答应安迷修?他不知道,反正不是因为什么见鬼的怜悯,即使对方确实锲而不舍、惹人动容地喜欢了他整整三年,但随便换一个什么人他也不可能做出这样分明没有很喜欢仍然答应对方的事。

是的,他想他不喜欢安迷修。可是他答应他了,他们在一起两个月,两个月的相敬如宾。

说出来自己也不信。雷狮想,但也许我是有私心的。



他到家的时候安迷修正蹲在客厅翻壁柜找体温计,听见开关门的动静回头睁大眼睛看他:“这么快? 卡米尔还好吗?”

“他没事。”雷狮皱着眉把他按回床上,自己找出体温计给他含好,又去找药、倒水、拧湿毛巾。安迷修裹在被窝里眼珠滴溜溜跟着他转,在他走到床边的时候哑着嗓子问:“今天心情很好?”

雷狮顿了一下,立刻明白过来他其实想问的是什么。放在往常他并不是会亲身动手照顾人的人,大概是今天想得比较多,觉得不做点什么自己心里那种压不下去的情绪会涨出来——雷狮没说得很详细,只在拧毛巾的间隙拧眉想开口堵他:“不可以?我是你……”

但他那一句男朋友在嘴边卡了壳,反过来把自己堵个哑口无言。

他知道自己对安迷修不够上心,他当然知道,甚至在自称男朋友时有一瞬间的底气不足。这种临时丢下他的事也不是第一回了,最初时似乎什么都可以重要过他——教授的突然召唤或者狐朋狗友的邀约。而安迷修也总是很通情达理地说你去吧,我不要紧。永远都是。

他把那句话咽回去,用毛巾擦了擦他汗湿的脸,又去碰他额头,然后才接上茬:“好好躺着,别胡思乱想。”

安迷修把脸更缩进被窝里一点,只露出一双湿润的绿眼睛看着他。他有点发烧,脸颊浮着不正常的红晕,罕见的显得很需要依赖他。

但雷狮知道不是。他最后探探他的体温,走出了房间。

夜里雷狮醒转过来,瞪着天花板发了会呆。安迷修说不想传染他,一起租的房子没有客卧,只好让他暂时睡一晚沙发。他睡不踏实,不知是认床还是什么,躺着想半天还是起身去卧室看了一眼。

这么一看才发觉不对劲,安迷修窝在棉被里微微发着抖,凑近了看眉头紧锁,吐息炽热。雷狮一摸竟然觉得烫手,立马扶他起身。

安迷修整个人湿淋淋的,像是刚从水里捞上来,明明烧得浑身发烫,却还迷迷糊糊喊冷。雷狮皱着眉拿毛巾给他擦汗,又手把手帮他穿衣服,安迷修眼睛都睁不开,蔫蔫地随他摆弄。收拾清楚了雷狮才摇醒他让他趴到自己背上:“带你去医院。”

安迷修有气无力地靠着他。嗫嚅着嘴唇说不用了。雷狮不耐烦威胁道:“要么我抱你去,自己选。”他这才老老实实往他背上攀。

到底是近一米八的大男生,意识又不是很清楚,饶是雷狮背他到车上的一小段路也出了点汗。他把他安置在副驾以便随时查看情况,发动汽车时安迷修眼皮打架着睁眼,水盈盈的绿眼睛直愣愣盯着他。

雷狮分他一点视线问怎么了,他没出声,竟然抿嘴冲他笑了一下,真心的在开心那种,然后用嘴型说:我没事。

雷狮收回视线专心开车,在心里说了一句,傻子。

雷狮和安迷修是大学同学,安迷修大他一届,在年级里很出名。无非就是长得好性格好成绩好,履历漂亮、老师喜欢,听说早早保了研。但他俩最初并不对付,雷狮入学没多久就跟他起了点摩擦,两人互相看不顺眼,整一年关系都远低于普通同学平均水平。

总而言之, 那时候谁告诉他“安迷修会喜欢雷狮”,大概都会被一拳打进医务室。

他是在大四那年偶然得知安迷修对他有那种想法的,一问居然已经三年了。这实在出乎意料,因为没有一点征兆,安迷修藏得太好了。给他通风报信的安迷修室友见他打听,似乎以为他那可怜室友经年长久的暗恋终于要修成正果,非常兴奋地抓着他抖了很多料,他这才知道安迷修喜欢了这么久,这么沉默这么认真。

雷狮以为他不会表白,还想着他究竟能忍多久呢。然而不知他的室友是不是跟他说什么了,雷狮毕业那晚安迷修约他出去喝酒,然后借着点酒意终于告诉他:“我喜欢你很久了。”

“我不强求你也喜欢我,这种几率太小了,你可以当做不知道,我的本意不是要对你造成困扰。事实上,如果不是xx,你本来也不该知道。”安迷修跟他说,认真理智得不像一个在告白的人。

雷狮差点被他逗笑,我丢下所有毕业庆祝跟你跑出来就为了听你说“你应该装作不知道我喜欢你”?他偏不。他把责任推给酒精,然后他吻了安迷修。

后来他想,他图什么呢,一时冲动?证明自己?贸贸然答应他算什么?

他给不出答案,只好安慰自己“至少我是一心一意跟他在一起的”,还有“我只在这一件事上放任自己”。


---

继安迷修那场惊天动地的大病之后,两人有很长一段时间维持着一种不尴不尬的相处模式。

安迷修像什么被拽着了尾巴的小型啮齿类动物,对着他总是有点惴惴的样子,像是不好意思,又不完全是。雷狮看他那个样子居然没来由觉得有点可爱,就没想着去改变。

周末原舍友约着聚会,问起安迷修来。雷狮不知出于一种怎样的心态,转手就给安迷修发信息问他要不要一起。对方这次倒没有多此一举地来一句“你们同学聚会我跟着做什么”,乖乖地要了时间说会去。

当天雷狮先到了,安迷修有个项目不得不晚点。舍友见他一个人,很有点不可思议地挤眉弄眼:“你家那位呢?”

雷狮随手开了一罐啤酒在手里晃晃:“一会就到。”

提问的人顺着开玩笑:“你都不去接接人家,这男朋友怎么当的。”

没注意到随口的一句把雷狮本人给问愣了。

几个人推搡着点歌、开酒,在背景音乐里大声聊天。雷狮倚着沙发背看他们闹,或许是异常的沉默引起了大家的注意,战火很快转移到他身上。原先的对床坐过来又给他开了一罐啤酒,八卦问:“他真有那么喜欢你?”

虽说已经毕业了,但他们在一起的事还是很快传遍了两个年级,毕竟声名远扬的安迷修还留校读研。雷狮不置可否嗯了一声,不打算替那家伙承认这种事。

几人笑闹几句,有人问出那句显然是困扰他们很久的问题:“说起来,你怎么会最后突然放大招,真跟他在一起的啊?”

雷狮四年来的表现都直得不能再直,也没少交女朋友,那张锋利出众的脸很能给他来事,天知道他竟然会在毕业那天突然选择同一个学长在一起。雷狮耸耸肩,坦白说不清楚。这几乎就是间接承认这段感情的随意性了,听起来就像什么空窗期给追求者一个近身的机会。

这回答引起了一迭声“哟哟哟”的起哄和嘘声,雷狮靠着沙发心不在焉地笑了笑,听见不知道谁问:“那你到底算不算喜欢他啊?”

喜欢吗……

他不自觉出神了半晌,越过他们把视线落在背后屏幕里播放着的唱着一首老情歌的女星脸庞上,被静音的无声深情无端显得滑稽却决绝,无人倾听仍一意孤行。

好一会,直到身边人面面相觑,他这才如梦初醒般收回视线,盯着啤酒罐上的水珠慢慢回答:

“可能现在还不及他,但我会尽快追上的。”

于是安迷修推开包厢进来时,迎接他的就是快掀翻屋顶的起哄,混杂着“学长好”和“嫂子好”的胡乱招呼。

安迷修吓一跳,一边笑着点头一边用眼神在房里搜索了一圈,成功揪出那个坐在拐角沙发上笑着看戏的家伙。

雷狮看着他有点不好意思地收下了嫂子的调侃称呼,还算保住学长形象镇定地蹭过来在他身边落座,半困惑半好笑地问了句这是怎么了。他没打算把刚才的豪迈宣言乃至自己隐秘做出的决定和盘托出,只把刚启封喝过一口的啤酒递到他手里:“太兴奋了。”

差不多整个下午都在互相灌酒里过去,晚饭时还混上了白的。安迷修虽说经常参与这种场合,毕竟从没这样扎扎实实当一回集火对象,没多久就趴了,嘴里还嘟哝着没关系。雷狮觉得他似乎很高兴,一开始也就没拦,这时候才替他挡了两杯,牵起他要告辞。

带着家属就是有这点特权,饭桌上喝得正在兴头的人嘘着就放行了。宿舍长也喝大了,坚持要送他一句话,拍着桌子让他好好对他们的镇校学长。雷狮忍不住笑,揽着安迷修点头说好。

连牵带抱地把人弄回家,雷狮把他安置到床上。安迷修喝多了也不闹,就一双水蒙蒙的眼睛牢牢盯着他,显得特别幼稚,非要牵着手才让擦脸换衣服。雷狮心里柔软又好笑,单手艰难地把他收拾干净塞进被窝,又牵着他等他睡着。安迷修看上去已经很困了,偏偏舍不得睡,珍惜地拿脸蹭在雷狮与他交握的手上,喉咙里发出点猫一样的哼哼。

平日里雷狮其实不太能真切感受到安迷修的“喜欢”,他太克制了,好像生怕吓到雷狮似的。可能只有这种时候他才敢把他那种浓烈的、快要溢出来的喜欢泄露分毫,不再藏着掖着。

喜欢我是那么丢脸的事吗?雷狮撑着下巴看他软和泛红的脸颊,伸出另一只手安抚般摸了摸。安迷修在他的手心里微微眯起眼睛,忽然小声问:“你喜欢我吗?”

雷狮没太听清:“什么?”

安迷修像是要下很大决心一样闭了闭眼,声音小得快听不见,慢慢又问了一遍:“……你有没有一点喜欢我?”

安迷修从没问过他这个问题。

甚至可以说他就像刻意逃避一样,从来不触及相关的话题,与其说不想知道回答,更像是怕知道他的回答。

雷狮有一瞬间想了很多。安迷修表现出来的总是独立过头,从来不依赖任何人,一手包揽属于不属于他的所有工作和责任,积极向上,像个没有理由的英雄。这种人让人很难觉得他会在感情里犹豫、胆怯,甚至自卑。但他的确是。

他敢说安迷修什么都不怕,就怕雷狮。不是别的,他敢跟雷狮胡天胡地地打一架,却不敢听雷狮说不喜欢他,像个缩在壳子里的傻乌龟。

雷狮承认,他的确做不到立刻像安迷修喜欢他那样喜欢安迷修,暂时给不了他对等的感情,但正如他告诉朋友的,他愿意努力。如果每一天比他多喜欢一点,经年累月还怕追不上他吗?

他在安静得只听得见安迷修柔软吐息的房间里对自己叹了口气,终于坦白,甚至为了讨对方欢心一般擅自提前夸口道:“……我也爱你。”

然而迟迟没有等到回音,低头一看,那家伙居然撑不住睡着了。雷狮凝视他一会,慢慢地抽出自己的手,摸顺他睡得乱糟糟的头发,附身在他侧脸落下一个轻软的吻。


---

安迷修原本没想走得那么彻底。

他原先的设想是一点一点、一部分一部分地把自己从雷狮的生活里抽离出去,他也在开始这样做了,雷狮看起来并没有起疑。他清楚的知道自己不可能舍得真的一走了之,那太难了,可他也明白这样拖下去对对方是一种耽误。

没关系,两个月的共同生活已经够他回味的了。

然而计划赶不上变化,他没算到中间会出那样一码子事。其实人喝断片的概率是很小的,至少他关于醉后的记忆非常完整。全程他就像一个旁观者看着自己做出清醒时不可能的举止,而雷狮也像对一个醉鬼格外有耐性,显得特别温柔,这是他从来没见过的。

因此也许有那么一秒他能够控制自己,但私心压倒性地制止了他。对方的纵容是那点孤勇的来源——总归是贪婪。

遗憾的是直到彻底失去意识,他也没能等到自己小心请求,隐秘期盼的那句喜欢。

总之他像个懦夫一样不告而逃了,连落在那套出租屋的东西都没来得及收拾清楚。雷狮的沉默让他清醒过来,对方不是不可以对他温柔,但那是给醉酒的追求者的一点安慰,雷狮不会说喜欢他。这个认知让他没有勇气再自欺欺人地和他保持那种客套疏离的情侣关系。

他该同雷狮先讲明的,他想,这样太不礼貌了。

可是在整理好自己前,他暂时不想面对那个人。

安迷修想的是尽快调整回到最好的状态再联系雷狮,然而他活生生在宿舍窝了整整五天,越过越颓废,除了做项目画图就是睡觉,口粮全靠外卖或舍友好心捎带,一步也没踏出过门。每天睁眼都不知今夕何夕,不分昼夜。假期里因为正事找他的人也不多,安迷修索性把手机耗到欠费,然后关机丢到不知哪个犄角旮旯里。

虽说早接受了事实,但真要走出失恋好像还是有点难,安迷修这辈子都没有这样混过日子。到第六天室友终于看不下去了,无奈道:“不就是分手吗,你就不打算过下去了?”

安迷修对着电脑屏幕揉了揉眼睛,抱歉地朝对方笑了笑:“对不起,我只是……”

“你跟我说什么对不起?”室友倒了杯水放在他桌上抱起手臂,“我有时候觉得,你是不是责任感太强了?有的事其实不是你的责任,可能也没你想的那么复杂。”

安迷修低着头没说话。

两人相对静默一会,舍友叹了口气,接着道:“谁都不是圣人,再厉害也有为自己考虑的资格。做个凡人不好吗?宇宙好人安迷修?”

“换个人我也不会说这些,以前承蒙你关照了。”舍友最后耸耸肩,抬手拍了拍他后背,“没给你带午饭,出去见见光吧你也。”

安迷修笑了,感激地冲对方点点头。

室友是好意,安迷修也不是不领情的人,依言收拾收拾终于出了门去觅食。他闭关一周,自己觉得天旋地转,然而世界依旧是那样,一点改变也没有。安迷修本想着随便在楼下吃点什么,结果漫无目的地溜达一会,回过神来已经站在住了两个月的出租屋楼下。

安迷修对着那栋小小的学生公寓楼发了会呆,没办法说服自己把这归咎于习惯。这是雷狮毕业时同他一起看的房子,说离学校近,方便他回学校。其实说起来,各方各面来说,雷狮都是一个优秀的伴侣。

他和他优秀的前伴侣都一周不见了。

安迷修叹了口气,转身要走,远远的眼神突然撞见一个熟悉的剪影,整个人僵在原地,下意识就想跑。对方也不知有没有看见他,站在原地没动,安迷修自我安慰着小心翼翼挪了两步,就听对方不冷不热的声音响起:“安迷修。”

被点到名的人瞬间想钻进地里。

不打招呼地搬出去、断了所有联系方式,一副老死不相往来的架势,结果还被逮到像个跟踪狂一样傻兮兮蹲在家楼下……安迷修换位思考一下都想给自己一巴掌。

雷狮没给他这个机会,大步上前一把掐住他手腕,脸上冷得像能刮下冰碴子:“安迷修,你还想躲我到什么时候?”

雷狮这种把情绪写在脸上的姿态不常见,他多数时候都是游刃有余的样子。安迷修被捏得其实有点疼,但他没出声,对方恶狠狠地看他,他就梗着脖子看地。

借酒卖疯的事儿都干过了,还怕什么装个傻不成?

迟迟等不到回话,安迷修还从头到脚一副英勇就义伸头一刀的烈士样,雷狮气得肺都要炸了,恶毒的话在嘴边滚了一圈又一圈,最后冒出来的却是一句:“我找了你一周。”

“……”

安迷修依旧低着头,但这次是没敢看他。

“食堂,教室,工作室,我连你们教授都上门拜访了,你是挖个洞把自己埋起来了吗?”

安迷修确实想把自己埋起来,大脑像过时的旧机器吃力地吱吱嘎嘎地解析着对方传输来的信息。雷狮到处找他,雷狮没有他想得那样不在乎,雷狮在用力地捏着他,像怕他跑了。

雷狮用力吸了口气,尽量心平气和地说:“我在你们宿舍楼下遇见你室友,四次。今天他问我是不是在等你。”

安迷修从嗓子里挤出来一句:“然后呢?”

“他让我等着。”

雷狮想想都气笑了,没什么好气地扯扯嘴角:“看来我真该听他的。”

“……”

安迷修怂不拉几地缩着脖子,不知该怎么接话,他突然有一种强烈的感觉,这段感情也许不完全是他想的那样,他们中间有不少需要解决的问题,但至少还有的解决。

还没来得及高兴,沉默了有一会的雷狮平平出了口气,无可奈何般问:“一声不吭说走就走,你把我当什么?”

当什么?

安迷修一直忍着的鼻酸突然十倍百倍地涌上来,从鼻腔涩到眼眶,逼出一阵苦意,却不知究竟是为三年来不敢期盼回报的追逐、两个月的得到复失去、对方此时话中与他相似的无奈和珍重,还是仅仅是雷狮过分用力的手。

把他当什么?当海底月当镜里花,求而不得都说不上,只是可望而不可即;更当一场旷日持久的长跑,看不见终点也从不甘心轻易认输。“在一起”的日子每分每秒都是偷来的,虽然朝夕相对,其实从来没有得到过。他们之间始终隔着冰盖般不可破的牢固而遥远的距离。

这些他都无人可说,他的喜欢压在心底整整三年,太多禁锢,欲言又止,执笔未遂。

雷狮不清楚自己又是哪句话没问好了。他知道这家伙泪腺发达,看个电影都能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但即使这样,他也不是很想看他因为自己掉眼泪,一滴也不行。可想来想去,不是他自我意识过剩,只是能让这家伙这么伤心的,数到头恐怕也只有他雷狮一个。

这么一想的话,什么气都留不下来了。

“你,你先别哭啊…行了你回来就行,我不追究了。”

雷狮试着苍白且拙劣地安慰了两句,然而收效甚微,对方的眼圈还是红通通的,一副随时要当众嚎啕大哭的样子。但毕竟没哭,安迷修绷着脸,嗓音嘶哑地回答:“当喜欢的人。”

“……我知道。”雷狮这才意识到自己手上的力道,稍松了松劲儿,对方在他手心里转了转手腕,无声地摸上来反握住他。雷狮生疏地用拇指指腹揉着他手背以作安抚,沉默片刻道:“你就不能依赖我一下吗?”

安迷修抽了抽鼻子。

雷狮几乎是循循善诱地:“想要我陪,想跟我在一起,说出来就那么难?”

安迷修固执地皱着眉:“我不想勉强你。”

“我从不做勉强自己的事,你应该知道。”雷狮恨铁不成钢,感觉自己面对的是一颗油盐不进的榆木脑袋,“在我这里,你真没必要想那么多。”

安迷修闷声嘀咕了一句,估计不是什么好听的,雷狮就选择性略过了,最后下了剂猛药:“说到底,你从来不信我喜欢你。”

对方活像是走在路上被八百万绊了个正着,张着嘴抬起头。雷狮被他那样呆滞地一看,险些没给逗乐了,及时收住笑扯着他脸摆出一个更傻的表情。安迷修还红着眼圈,也没挣扎,一瞬不瞬地和他对视半晌,顺着话头问:“那你喜欢我吗?”

雷狮叹了口气,心说他还真是头一回心心念念给人表白的,还生怕对方不领情又跑路。

“喜欢啊。”

安迷修还一发不可收拾了,接着问:“喜欢谁?”

雷狮用力掐了他一把,换来他嗷的一声,那双绿眼睛立马配合地蒙上一层水雾。雷狮简直怀疑他之前那副可怜相都是装出来的了——合着承受他的怒气和被捏脸是一个等级的,同样根本造不成威胁。

气归气,雷狮还是认真到傻气地重复:“我,雷狮,喜欢你,安迷修。够不够?”

安迷修点头。雷狮抓紧时间给他洗脑:“现在你想要什么,都可以说出来,不许瞒我。”

两人对视着,原本想着给对方拧拧那个倔脾气的雷狮很快被那对刚被眼泪洗过的湖面吸引,又被安迷修不自觉舔嘴唇的动作勾得咽了口口水,就等他开口了。

“什么都可以?”

雷狮颔首。

“我想……”

安迷修顿了顿,雷狮紧接着听到他肚子适时发出一阵不大不小的咕噜。安迷修微微冒了点红脸,镇定地接着说:“……想吃东西,我还没吃午饭,我今天就是出来吃饭的。”

雷狮:“……”

好气啊,刚说的喜欢,还不能撒手。雷狮咬牙使劲把他那头乱糟糟的毛搓得更乱以解气,妥协道:“走吧。”

然而还没迈开步子,一直牢牢拉着他手的人一个使劲又把他拽了回去。就着屋檐投下来的阴影安迷修攀着他肩膀,趁他反应不及迅速在他侧脸落下一个若即若离的亲吻。单纯得像小朋友表达喜爱,却珍而重之、温情缱绻。

“走吧。”安迷修冲他笑了一下,好像什么也没发生。

雷狮抬手摸了摸脸,决定原谅他这一回。


END






感觉写得不清不楚的,解释一下。狮狮一开始就对安安有箭头,没深究过。自觉答应安安是自己做过最恶的事,辜负了对方的喜欢,但同时安安也因为长时间的单恋患得患失,不敢要求雷狮怎样,狮狮对这种谨慎和自控很不满,说着喜欢我却根本都不敢相信我,so那些爽约啊都有点赌气的意思…后来意识到安安下意识的依赖就开窍啦!感谢观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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