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花雪月不肯等人

请在滴一声后留言

© 请在滴一声后留言 | Powered by LOFTER

不完全暗恋法

学pa

两个陌生人陷入爱河,只有一方知道这绝非偶然



不完全暗恋法

 

 

x月x日

今天有在球场看见他,运动的样子很清爽。

 

雷狮手里转着笔,面上倒是难得认真入神的模样,桌上摊着的却不是什么正经专业书。

松绿色布面有时常翻动的痕迹,却连折痕都抹得平平整整,显然主人爱护得要命。雷狮心安理得地浏览着这个不属于自己的日记本,一副巡视领地的自在模样。隽秀却含锋带砺的笔迹,不时冒出的专业词汇、熟悉的称呼,一切都显而易见指向这落在雷狮座位上日记本的主人身份。

雷狮原本是没兴趣翻开这样一个不属于自己的笔记本的。

然而它被光明正大放在他的书堆中间,在他最常坐的座位上,教室的角落里。看起来像是份礼物。雷狮拿起来随手翻了翻,就在里面发现了自己的名字。

仇家?

他又多看两眼,心下了然:

是暗恋者。

 

如果不是证物实在有力,雷狮是想不到那个人可能暗恋他的,而且显然还不是一两天的心血来潮。

原因无他,安迷修这人,长得实在太正直。

搞得雷狮一度怀疑是不是哪个仇家吃饱了撑的恶作剧。

这个家伙在雷狮的印象里是有点儿傻乎乎的。因为他第一次见安迷修是因为一个小意外,那天他难得兴起骑了自己的爱车出门,在学校附近的路边停下来等了下人。

结果他手机玩累了,一抬头就见一个骑着自行车的男生,不知是新手上路还是怎么回事,沿着那个小小的斜坡歪歪扭扭就朝他冲过来。

其实速度并不算快,对方还用鞋底使劲蹭着地试图刹车,薄薄的白色衬衫黏在皮肤上,显示着主人的慌乱。

雷狮就那么挑着眉看那男生勉强在他面前刹住车。显然他已经很努力了,但最后还是没扛过惯性,哐叽一下磕在他画着涂鸦的车身上。

他看起来好像要哭出来了。

对方抬起头来看他的一瞬间雷狮想。那男生脸红红的,略长的鬓发被汗水打湿随便抹在耳后,露出完整的干净英气的五官。神情却很狼狈,做了什么大错事似的又尴尬又愧疚,好像恨不得当场挖个洞钻进去。

“对不起对不起,我没控制住,你没事吧?车…车有事吗?”

他红着脸冒出一堆道歉,单腿撑着自行车想下来看看,又不太会蹬撑子似的折腾了好几下。雷狮动也没动,仗着个高腿长半倚在结实又庞大的车上居高临下看他,隔了一会慢吞吞说:“没事。”

这小力气,可能连车身上一片小贴纸都蹭不下来。

谁知对方和他对视一会儿,可能这个点的阳光太过毒辣,那张脸上的红晕越发过分,又重一层,甚至有向脖子里蔓延的趋势。他几乎是脸红脖子粗地吭哧一会,终于憋出一句:“真的没问题吗?实在不好意思,我可以赔偿的……”

怎么还有这种上赶着给自己揽麻烦的。

雷狮看着他,不知怎么的从心底冒出一点恶劣因子,突然想小小捉弄这家伙一下。不过他那点小想法还没成型,他等的人正好出现,无形中给对方解了个围。

雷狮便也不强求,冲他招呼小动物似的摆摆手,丢下一句“没事”,潇洒地走掉了。

 

但事实上那并不是安迷修第一次见他。

他第一次见到雷狮时还不认识对方,虽然雷狮的大名在学校里早就如雷贯耳。安迷修一向消息闭塞。但那天他从开了冷气的实验室出来一头扎进朝天热火里,一手抱着资料和器材,一眼就留意到了夏天珍贵的荫蔽里的人。

如果安迷修的这个夏天是恼人的蝉鸣、难耐的高温和令人生燥的繁复实验,那么那一刻的雷狮大概就是刚拉开的冰汽水和扑面而来的海风。

迎面扑得他当场找不到北。

他愣愣地顿在房檐和烈日的分界处,看那个男生面无表情站在树下,低着头看手机,一手放在卫衣口袋里。这一张棱角分明的亮丽脸蛋却是臭臭的,活像是在等人打架。

树叶的阴影斑斑投在他的五官上,周身的氛围隔绝出一方淡蓝色的青春的气息。他身边的空气尝起来大概是海盐味儿的。

安迷修干燥地吞了口唾沫润喉。

他也不知道愣了多久,回过神来是因为有人走进那幅画面。耀眼又冷淡的男生突地露出个笑,抬手拍了拍走近的人,转身离开了。

他好像突然就不怕这盛夏了,像吞下一大口冰水,低着头一边走一边想,这样好看的人他有冷淡的资本。偏偏张扬起来又像瞬间绽开的利刃,嚣张又漂亮。

因此安迷修那整个下午都红着脸。校园里的夏花流感感染到他肩头都没发觉,顶着一肩的花瓣回了寝室。

雷狮的信息不难找,校园论坛里十个榜单有八个能找到他,稍一打听就是哗啦啦的八卦。

安迷修在学海里泡了小二十几年,想不到头一回就结结实实栽进这样的高端局里。朋友听说他打听雷狮都惊了,以为他和那人结了梁子。安迷修憋了半天没解释清楚,要他怎么说呢,一见钟情?

但就是这么俗套。

心里装着事儿,安迷修开始不时在实验室自习室以外的场所冒头。雷狮人气很高,无论什么活动都有人邀请他。但他不一定会出席,架子很大。他们的科院隔了一条马路,安迷修便隔三差五溜去对面自习、跑步。

他不会追人,甚至不知道该怎么同雷狮这样的人认识、交往,但他很擅长坚持。

他实验记录一样的日记里开始频频出现雷狮的名字,变得丰富有趣起来。

有一句话叫做,念念不忘,必有回响。

 

雷狮以往并不经常打球,实在太热,不如在宿舍打游戏。同寝的人喜欢带他,好话说尽都要他一块,因为有他在球场能一传十十传百地引来好多女生,堪称人肉脱单机。

因此他在室友随口招呼一句便站起身换衣服时,还把对方吓了一跳。那货稀奇地直往外边瞅:“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雷狮抽了他一记,没解释。

他知道很多人围在边上看他打球,然而最近他发现有个家伙,会特地从对面工设院跑过来。来就来吧,还很坚持,到得比他早走得比他晚,也不往前凑,一个人默默坐在观众席远远看着,毫不在乎自己一个大男生有多奇怪似的。

他是在无意中瞥见他好几次后才想起来那次撞车小意外的。原本这种事他不会放在心上,不过这个叫安迷修的家伙长得还算合他眼,而且脸红的功力令人印象深刻。

并且现在他知道了。安迷修喜欢他。

难怪看着他脸红紧张,难怪大老远跑来看他打球。

安迷修大概还不知道自己一点小心思暴露无余,照旧按时带着单词到对面球场报道。然而今天雷狮没下场,他一边默记一边歪着头左右张望了一下,确认雷狮真的没在人群里。

身边坐下来一个人,他没留意,埋头又刷过去两个词,余光瞥见身边的人抬手冲球场里招了招。安迷修下意识顺着那只手看过去,念念有词的嘴猛地卡住,辛辛苦苦记进去的两页纸半秒内忘了个干干净净,脑子里只剩下大写加粗阴影描边还带特效的一个:

雷狮!

他大脑一片空白,盯着对方的侧脸和微垂的睫毛愣了半天,怀疑自己是不是在做梦。雷狮大老远绕道到这后边来坐得自然,淡定地任他看了好一会,才刚看见安迷修似的侧过头来:“看什么?”

“你,你怎么……”

安迷修感觉自己偷窥被抓现行,一时舌头打结,当下满心同他结识的念想都给忘了,只期盼这个传闻里不好相处的大少爷别发难。然而雷狮只是看了他一眼,便回过头去看下面的球场,就像他平时坐在这里看雷狮一样。

他咬着嘴唇慢慢冷静下来,却控制不住发烫的侧脸。夏日的黄昏一样叫人吃不消,他偷眼瞥他,悄悄抬手扇了扇风试图降温。

偷看的人此时就坐在身边,安迷修的视线都不知到底该放在哪里才对劲了。

雷狮的存在感实在太强,像个人形的太阳,抢掉了将落未落夕阳的风头,一阵一阵热浪烧得他心跳加速。

不像平时他一个人坐在这,好像才眨了眨眼的功夫天色就昏暗下来,场下有人大声喊着雷狮的名字招呼他回去。雷狮一言不发站起身,眼看着就要走人,安迷修才猛地回过神意识到他和雷狮这么并肩坐了近两个小时。这样天降的机会不可能再有下一次了,安迷修心里一急,也顾不上再多考虑,紧跟着开口:“雷狮!”

雷狮回头看他。

“虽然有点突兀,我能不能和你……”安迷修咬着牙问,“交个朋友?”

“……”

雷狮面无表情看着他,心说不知道的还以为他要开口约架。而且憋了一个晚上,他就憋出来一句这个?

然而安迷修表情又认真又严肃,配着泛红的侧脸,像个在灯光照耀下饱满粉嫩的黄桃。这让这个大他一年的家伙甚至还显得有点可爱。雷狮无声地笑了一下,向前抬抬下巴:“走?”

“…去哪?”

“散步。”

 

 

---

安迷修毕业那天迟来地叛逆了一回,翘掉班委千叮咛万嘱咐的聚会跑去看海了。

坐着他撞过的雷狮嚣张的大摩托。

车停在路边,两人下来散步消食。沙滩上有些零零散散的人,他们便慢慢向人少的方向走。初夏海边还说不上炎热,熏成昏黄的海面裹着蛋黄样的落日,看起来暖呼呼的。

安迷修走了没多远就不走了,说担心雷狮的车给人拖走,两个人得在这报警求救。雷狮笑他婆婆妈妈,倒也陪着他停下来,看他蹲下来伸手捧了把沙子玩。

海浪安静地漫上来又退回去,挟着细砂冲过他们的鞋沿,发出轻微的水声。

安迷修突然说:“我母亲走前说过,一定要带喜欢的人来一次海边。”

雷狮低眼看他,他想起来抬起头解释:“别误会,离婚了而已。”

雷狮没吭声,在他身边坐下,轻轻拍了拍身边的沙。安迷修看他一眼,小声问:“不湿吗?一会还要骑车回去。”

“……”雷狮没好气道,“不要你管。”

他笑起来,两人像两个小学生一样蹲在海边玩了会水,安迷修终于鼓起勇气,故作轻松地说:“雷狮,我们打个赌吧。”

“嗯?”

“我赌你早就都知道了。”

雷狮不置可否地哼了一声:“就你那点小九九。”

“你又没拒绝过。”安迷修说着转过头来,眼睛在海面的反射下亮晶晶的,等着他说点什么。然而雷狮好一会儿没动弹,他心里那点底气都快要跑光了,想着果然自己是不是应当主动挑明,就听雷狮说:“我不知道。”

“嗯?”

他盯着雷狮,那张总是显得很从容的好看脸蛋竟然一时有点别扭似的。雷狮见他看过来,皱了皱眉,却还是直视他的眼睛,神情认真:“我不知道我会喜欢上你。”

 

 

---

雷狮和安迷修在一起第二年,安迷修终于拗不过他的幼稚帅男友,大费周章一口气从学校分配的租房搬进雷狮的房子。

毕竟在学校住了这么多年,七七八八的东西搬了两趟才得以全部堆到雷狮家大门口。两人合计了半天,最后决定一个收拾东西,一个先去搞定当天的晚饭。

雷狮嘀嘀咕咕地去厨房了,安迷修抱着成箱的资料进书房。雷狮的书安迷修都搭手帮忙收拾过的,也已经特地给他留好了足够的位置。他挑挑拣拣塞了一些在书柜上,正比对着手里的东西时,突然从余光留意到一抹熟悉的颜色。

那个松绿色的布面本被放在最上层,和整个黑白灰的书柜有点不搭。安迷修伸手把它拿下来,愣愣地翻了翻,熟悉的字迹工整又认真,字里行间里透露着一种喜欢的生涩和欢欣。

他再熟悉不过了。

安迷修笑了一下,指尖轻轻拂过纸面。正好雷狮在厨房里叫他,他便抬手把日记本好好放回原处,才回头应声答:“来了!”

 


END


评论(51)
热度(1700)
  1. 共18人收藏了此文字
只展示最近三个月数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