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花雪月不肯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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戒断性缄默症

快生日啦,大纲流摸个想看的XD

是“不表白就没有办法开口说话”的设定



戒断性缄默症




 

如何形容我词不达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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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远看见那个身影,雷狮把手里的活计一放,没来得及打个招呼,起身便向那边走。毫无防备被拍肩的人吓了一跳,小半个月不见的安迷修正拎着个小塑料袋在付账,回头见是他,面上划过点微妙的惊讶和尴尬,仿佛被抓/奸当场。

雷狮握着他肩膀的手下意识使了点力气,开门见山地问:“你去哪了?”

安迷修张了张嘴,雷狮不想给他搪塞过去的机会,复又问:“你们团队很早就回来了,你去哪了?”

“……”

安迷修侧开头去不看他,迟迟没说话,嘴唇不自然地抿起来。他天生长了一双眼角下垂的圆眼睛,这副神情就显得好像被谁欺负了似的。雷狮皱了皱眉,刚想让他出声,突然意识到什么,话锋一转:“……你怎么了?”

平日里他很少这样多事,可安迷修的表现让他心里闪过一丝异样,不得不多生了个心眼,沉声问:“不能说话吗。你是不是……”

安迷修立刻摇头打断他。他知道他要说什么,又看对方一副不得到回应不会轻易罢休的模样,无奈地从口袋里摸出手机,点亮屏幕简短地在便签界面写了一句话:那边天气情况不太好,感冒了,嗓子疼。

雷狮扫了眼屏幕,半信半疑地垂眼凝视他。安迷修不躲不闪,定定地回望过去,好一会雷狮从胸腔里平平出了口气,突地抬手拨开他额发,另一只手把住他后脑。安迷修被他大庭广众突如其来的举动惊得反射性后退,却被死死按住动弹不得。

他下意识阖上眼,然后感到温热的皮肤触感贴上自己的额头。

透过疏疏搭在下眼睑上的睫毛,他能看见对方近在咫尺的双眼同样半眯着定在他脸上,深不见底的瞳孔里藏着他不太敢触及的东西。大脑还在吃力地消化当前状况,雷狮很快已经放开他,随手理了理他被揉乱的额发,语气平淡若无其事地说:“没发烧。”

安迷修还愣在那里,听他说这话心里却觉得自己在发热,半晌迟钝地点点头。两人在便利店门前静默地站了一会,雷狮伸手拿过他手里的塑料袋,没管他有没有跟上,头也不回无比自然地走到他身前,嘴里自顾自道:“跟我回去。”

就好像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一样。

安迷修盯着他笔直的脊背,慢慢挪步跟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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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代象牙塔青年课余生活大多就那么三样,吃饭、恋爱、打游戏。没有恋爱可谈的更寒碜,而像安迷修这样甚至游戏也很少玩的,就基本已经属于提前退休那拨了。

因此看不过眼的同学有什么活动经常会叫上安迷修出门放风,以免他直接跟现实脱节。而他性格一向很好,跟谁都能说上两句来,多半也不会拒绝。

不过那回在临时到场凑人头的包厢里正好撞上室友,这还是让安迷修有点儿没有预料。他和雷狮说是当了小半年室友,却并没有特别熟,彼此出门也当然不会报个备。他到地方时对方原本坐在角落偏头同人说话,听见开门抬眼看过去,一眼同安迷修对个正着。

两人都愣了一下,雷狮还保持那个斜倚着的姿势,肌肉紧了一瞬间,但没动。

请他来的主人已经迎上去大声介绍起来,手拍在他背上,拍得他向前趔趄。安迷修穿了一身简单的衬衣,腰背挺拔,半背对着雷狮的直直一条脊梁隔着衣服都仿佛清晰可见。他笑眯眯地点头一一招呼过,很快被拉去凑人打牌了。

雷狮眼神好一会才不着痕迹地收回来,把易拉罐的开口对着自己,却始终没有下一步动作。凯莉回过头来胳膊肘杵他一下,随口道:“怎么的,丢魂了?刚不还多深情多伤春悲秋,这变卦挺快哈。”

他那一口酒终于送到嘴边,呼出的热气给铝制品蒙上一层雾气:“就他。”

“什么?”

雷狮不说话了,凯莉很快品出来这两个字里头含着的意思,差点没喊出来:“这就你那求而不得死去活来的白月光?这怎么……”

她顿了顿,首先提出最想问的那个:“你俩不是都住上了吗,怎么招呼都不打一个?”

雷狮不知该怎么说,抬手灌了一大口闷酒。他捂得严实,此前唯一知道点儿内情的凯莉都只了解个皮毛,知道有这么个人,知道雷狮喜欢,姓甚名谁一概不清楚。奈何雷狮不乐意再多透露一句,她也就作罢了。

这么突然浮光掠影的一瞥,实在无法想象竟然会是雷狮的类型。

然而不管她怎么看,在雷狮那儿这人就是根刺,又是个宝,说不得碰不得,多问两句就急眼。凯莉头回听说只当他一时兴起随便玩玩,看他实在喝得憋闷随口开了个不痛不痒的玩笑,谁知埋头自己灌自己的雷狮一抬脸眼睛都瞪红了,半天才说:“不是他的问题。”

这认真起来就是一年又一年。

凯莉就也不劝他了。后来听他说搞了点关系上人宿舍住去了,她还琢磨着这怎么也得有点进展,谁知雷狮这么个随心所欲说风就是雨的人竟然这么沉得住气,说是室友,还真没个超出点头之交一厘的关系。按说男生的友情发展起来是很迅速的,尤其是大学舍友,能够保持住这样比水还淡的交情,只能是归咎于一方心里有鬼。

雷狮心里有鬼,就能对所有人无所顾忌,只对那一个界限分明。

凯莉早已经没有最初的好奇,这时突然知道了,反倒顿生一种莫名的责任感。她丢下雷狮坐到对面一群人里,安迷修正垂着头看手里的牌,鼻尖上贴了个纸条。这原本是系内联谊,大家心照不宣各有目标,安迷修一个外系的临时过来救场,显然也没人记起来提个醒,对谁都那么个态度。她们系女生多,这么个长得干净性格温和的自然吃香,一圈女孩子围着他在中间娇笑连连。

凯莉往这一坐没收敛动静,安迷修攥着牌抬眼看过来,她也毫不顾忌冲他笑了一下。他看来还挺擅长应付这种情境,一起的女生一个也没冷落,凯莉内心感慨这样的不是公开出柜过就是笔直笔直钢筋混凝土,听雷狮的意思显然是后者。安迷修看她也略眼熟,不尴不尬对着笑了一会,凯莉神神秘秘打了个响指:“打什么牌啊,来玩点刺激的。”

各怀心思的人自然一呼百应,安迷修完全一副好好先生的模样,说什么是什么。他们另开一桌搬酒转酒瓶,凯莉有意撬点什么出来,逮着机会就铆劲儿对着安迷修转。旁人只当她盯上他了,也乐得看热闹。

终于得偿所愿凯莉回头瞥了一眼,雷狮不远不近坐在那儿抱着手,八风不动仿佛毫无波动。装得倒是挺像,难怪这么久没点动静。凯莉心里唾弃,面上却不显,一举手里的酒瓶大大方方道:“冒犯了啊,安哥,真心话还是大冒险?”

安迷修也玩得起,见状同样举了举手里的果汁示意,笑着道:“都行啊。”

凯莉撑着下巴想,她要下手狠点保不齐一会有人要忘恩负义跟她算账,便从最保险也稀松平常的问:“问个大家都感兴趣的,有女朋友吗?”

安迷修看起来竟然有点松了口气,笑道:“没有。”

“喜欢的人?”

“也没有。”安迷修摇摇玻璃杯,黄澄澄的果汁晃了晃,“这是第二问了哦,这位好看的小姐。”

围观群众发出嘘声,安迷修摆着手说真没有,凯莉转转眼珠,从腿边拎上来一瓶啤酒磕在桌上:“你都这样夸我了,那吹了这瓶,我就放过你。”

安迷修眨眨眼,还没来得及推辞,身边的沙发突然陷下去一块,一只手擦过他握着瓶颈把那酒瓶拎过去,沉声道:“他喝不了,我来。”

就知道他坐不住。不过才只是一瓶啤酒,凯莉有些意外,却很快笑了,慢条斯理说:“你替他?那就是三瓶啊。”

雷狮颔首,磕掉瓶盖仰头就是一大口。

大家纷纷起哄够男人,安迷修也没想明白这个进门以来都没说上一句话的室友怎么会突然冒出来帮他解围,一时有些慌乱地抬手想去拿,嘴里忙说:“雷狮?你不用,我来就……”

雷狮半瓶下去,酒瓶在桌面上碰出清脆的一声响。他瞥了他一眼,喝得太急的嗓子有点发哑:“你不是酒精过敏?”

那双眼睛在包厢里错综花哨的光线里显得黑沉沉的,密集的睫毛好像沉得眼皮撑不住,半垂着凝视他。安迷修蓦地被看得心神一晃,他知道他这位室友好看,却从没这样近距离观察过他的眼睛。雷狮这样看着他,很有些全神贯注的模样,同他印象里那个随性的笑起来只勾一边唇角的人不太一样。

他吞了口唾沫,一时都没顾上他怎么知道过敏这回事,再开口竟然有点结巴:“那,那你也喝慢点……”

喝完了雷狮也没有要走的意思,接下去便一直坐在他身侧安安静静休息。安迷修猜他是喝蒙了,心有愧疚,稍晚点便起身告退:“不好意思,我就先带他回去了。”

有认识的人挺惊讶:“你们很熟?”

“舍友。”安迷修笑笑,弯腰去在雷狮耳边问:“还起得来吗?我们回去了。”

雷狮半睁着眼看他,似乎在辨认他的身份,好一会大概是安全过关,摇摇晃晃起身要跟他走。安迷修脑子里自动给他配了“滴”的一声儿安全检测音,笑着想去扶他,却被躲开了。

喝多的人都倔,瞅着站都要站不稳了还想自力更生走直线,安迷修看得直想笑,竟然觉得这平日里不太搭理他的酷哥室友挺可爱。凯莉一直盯着呢,见状使坏道:“平时没见这两口就倒啊。”

安迷修这人心思直,别人给一点好意就容易被划进他自己心里的小圈子,闻言还挺认真地开口维护雷狮:“他喝了挺多的。”

凯莉噗嗤一声笑出来,安迷修后知后觉想起眼熟这姑娘似乎是因为他俩经常在一块儿,一时拿不准自己是不是多事了,犹豫一下问:“他……平时喝多了都是怎么办?”

被问的人还没出声呢,后头迷迷瞪瞪那位已经凑上来,老大一只站在他身后一副催着要走的模样。

凯莉也不耽搁,大大咧咧摆手道:“你做什么他都乐意。”见安迷修神色困惑,只好又改口,“让他睡着就成吧。”

安迷修点点头,领着人走掉了。

雷狮个很高,要酒品不好大街上撒欢安迷修还真不知拿他怎么办,所幸他老实得很,跟着他一步不落,就差没牵个衣角了。安迷修省心地在路边站定打车,身后雷狮还挺纳闷:“不走了?”

安迷修抬头看他:“你喝醉了,我们打个车。”

雷狮品了品他的“我们”,很没出息地不计较没能轧个马路了,到底还是有点脑子模糊,没话找话说:“我没醉。”

这话不假,他酒量很不错,压根不存在这几瓶啤的下去就犯迷糊的情况。然而他享受安迷修这种对待醉酒者显得亲昵的态度,便没想解释。

安迷修完全当他说醉话呢,好声好气地接道:“你醉了。”

“我没醉。”

“你醉了。”

“我没醉。”

“好吧,”安迷修抬头对他笑了一下,顺着他说,“你没醉。”

雷狮闭嘴了,心说这个幼稚的样子叫人看去了还要不要混。可是他从没和安迷修说这样多的话,再没意义也顺心,越没意义越觉得好。

只有老友同恋人能够不知疲倦地说很多很多没有意义的话,他们显然不是前者。

这样的情境太温柔,雷狮在心中已经排演过千次万次,哪一次都没有这样来得真实。加之酒精和车厢内的高温的确对他有影响,雷狮在半醒半睡之间终于做了自己做过无数次脑内练习的事。

他吻了安迷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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凯莉一直觉得雷狮这样的人,喜欢什么也会是惊天雷暴,随自己心意地把猎物逼到角落玩弄过后再生吞入腹。没想到真正发生了,才知道竟然也可以是午后小憩时窗外一场闷雷,总是隔着一层纱,你知道它在那里,却并不会感到惊扰。点到即止的风起云涌后是掩盖一切的沉默落雨,轻扣在窗上,氤氲心上人一场好梦。

她作为旁观者为这感到惊心,因为这实在不是他的风格,没人会相信。

然而的的确确是属于雷狮的温柔。感情这事不容旁人插手,她看着看着,只是偶尔会好奇,安迷修是否也曾因为这春雷感到心安。

要深究起怎么会看上这么个八竿子打不到一起的人,回忆起来也有点费劲,但雷狮记得那一眼的感受。安迷修的外眼角很宽,显得眼睛有点圆,映在电梯模糊的金属壁上就是一抹丝丝缕缕的绿。人一旦对什么上了心,便觉得无处不在,等回过神来,已经剜都剜不掉了。

他也没想剜走那一块血肉,最初觉得不影响,后来觉得也挺好。安迷修好像围绕在他身边的空气里,他能看见他对谁笑,安静地吃饭,对着专业书愁眉苦脸,在讲台上有条有理地说话,被女生哄着做这做那。安迷修好像不会拒绝人,雷狮有时想如果他就这么上去告诉他我要追你,他或许也不会拒绝。

但他没有。

雷狮习惯独来独往,心里眼里可以装上一个人,却不一定非要发生点什么。然而直到越来越近、朝夕相对了,才惊觉喜欢总是不够的。

他完全不后悔踏出这一步。

安迷修看着很直,表现得也很直,瞪着眼睛看他半天才想起来挣脱。但他的挣扎也很温和,好像不想磕了碰了他,雷狮长这么大哪里被人像这样当个洋娃娃过,也就他傻了吧唧又想跑又下不去重手。

最后安迷修被抓着手臂撑在他上方,脸颊因为姿势的原因泛着红,窘迫地只敢盯着他喉结看,嘴里干巴巴地说:“你喝醉了,雷狮。”

第二天他就跑了,并且好长一段时间没敢回来,像小动物缩回自己的洞里。雷狮想起来就好笑。他既然下定决心,就没想过让人真跑掉,只是给点适应时间并不坏。

安迷修在校门口给人逮回来也老实了,摸不准对方到底在想什么,只好乖乖跟着雷狮回宿舍。他为自己的缄默编了个蹩脚的理由,雷狮也不追问,接下来的日子却像个牛皮糖,粘上他了,碰上需要动用语言功能的问题便先他一步替他解决。

没有办法开口说话实在很不方便,安迷修便默许了对方的行为,两人这倒挺和谐地相处了一阵。因此雷狮向他提出索要报酬时,本来就心虚的安迷修几乎没有推拒地便答应了,摆出一副冤大头的模样示意他随便宰。

雷狮看他那副表情都知道他在想什么,似笑非笑道:“陪我吃个饭。”

安迷修松了口气,心底却隐隐翻上来一丝难以觉察的失望。

然而安迷修想的吃个饭,显然和雷狮的吃个饭相差甚远。他拿着雷狮给的地址赶到地方的时候整个人都懵掉了,那金碧辉煌的装修无情地提醒着他身上大学生的打扮是多么穷酸。他站在豪车美人中间一时起了爽约的心思。然而没给他这个机会,一个意想不到的人突然出现在他面前。

是低年级的卡米尔。他认识他是因为社团活动,学弟沉默却靠谱,安迷修没想明白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对方已经向他点点头:“请跟我来。”

安迷修怎么也没想到自己怎么会混进别人家的家宴。何况这阵仗看起来显然主人家来头不小,他没办法说话,自觉突兀又尴尬,好在卡米尔始终陪在他身边,只解释道:“大哥让我来的。”

他花了好一阵子在回过味来他嘴里的大哥,恐怕是指的雷狮。他是第一回听说他们还有这层关系,等到雷狮来却也顾不上问了,因为对方又一次喝到位,直盯着他过来就想往他身上挂。他这近一米九的体重可不是闹着玩的,安迷修自觉把自己摆到正确的位置,跟卡米尔打过招呼就任劳任怨领着人走了。

一个说不了,一个没话说,两人一路沉默。安迷修感到他贴着自己的肌肉紧绷,不知道原因,只直觉气氛难言的复杂。草食动物般的危机意识在回到宿舍的那一刻达到顶峰,被嘭一声压在门板上的时候安迷修才后知后觉,两人和平相处这些日子,他都快忘了这人可不是什么省心货色。

雷狮高他小半个头,投下的阴影把他整个拢在里面。安迷修站直了身子想劝他回去安生睡觉,雷狮却没给他这个机会,低下头来轻轻嗅了嗅鼻子。湿润的吐息透过薄薄的衬衫布料撒在肩颈处,即使对方并没有真的靠上来,安迷修还是不由自主紧张起来。

他身上有淡淡的酒味,混着他原有的气息化成一股具有攻击性的味道直冲鼻腔。安迷修因为过敏很难得沾酒,因此几乎没有体会醉酒过的感受,这时却无师自通地感到点眩晕。

两人僵持好一会,安迷修几次错觉对方已经把他环进手臂,清醒过来却并没有。直到他动了一下强迫自己推开他,雷狮却突然开口,压抑着问:“安迷修,你喜欢的是谁?”

安迷修一愣,张嘴却百口莫辩。对方浸了酒的嗓音嘶哑,沙沙地磨擦着他的耳膜。他摇摇头,习惯性想说你醉了,没说出声,对方已经明白他苍白的抗拒,闷闷辩驳:“我没有醉,上次也没有。你是安迷修。”

他的重量终于落下来,沉甸甸地压在安迷修身上,又把额头蹭上他颈窝,简直像什么大型猫科动物了。他近在咫尺的呼吸伴着一个一个字敲进安迷修耳蜗,敲在他心口。

“——所以可以说给我听了吗?”

安迷修被这郑重的请求砸得溃不成军,不由自主战栗一下,那句堵在喉口让他无法出声的话顺理成章地倾泄而出。

他说出来了。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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